李聆风叹息一声。
女帝以为他说完了，虽说听着肉麻，可细细品味，只觉得愈发悦耳。
反倒是那两位书录侍女，早已抄得香汗直流。
累完了都！
然而，让女帝和两位书录侍女没想到的是，李聆风的话，竟然只说了一小部分！
“陛下就是那天上的皓月，微臣愿做陛下身边最不起眼的星星，借着陛下的光辉，为离阳的夜空增添一丝亮光！”
“陛下就是那浩瀚的江海，微臣就是陛下掌心里的一叶扁舟，陛下让微臣往东，微臣绝不往西！”
“陛下让微臣抓狗，微臣绝不撵鸡！”
“割据一方？那多没意思！”
“格局太小了！”
“微臣要看着，在陛下的带领下，离阳的铁骑踏遍九州！”
“看着陛下的龙旗，插遍天下的城头！”
“这才是特固整整的男儿毕生追求的功业！”
“到那时，微臣能在史书上蹭陛下一个‘从龙之功’的小小注脚，就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李聆风一口气说完，脸不红气不喘，把自己都差点感动了。
两位书录侍女握着笔的手，狂抖不止啊。
屏风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久到李聆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马屁拍过头了。
半晌后，女帝的声音响起，“油嘴滑舌。”
虽然还是批评，可李聆风却感觉到，方才那股冰冷的杀意，已消散全无。
“天色已亮，你也无需回去了。”女帝冷声道，“随朕一同上朝吧。”
李聆风：“......”
资本家看了都得流泪啊！
这是连轴转，不让下班了是吧！
天边已亮，文武百官齐聚紫宸殿外。
当李聆风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地跟着老太监走向紫宸殿时，正好撞见了在殿外等候的三公和上将军。
四人看着他从韶华宫的方向走来，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赵巨鹿的狐狸眼眯成了缝。
卫西亭一脸‘老夫早就知道’的表情。
张道恒则是眉头紧锁。
而凌羽，这位浓眉大眼的上将军，最先凑了上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男人都懂的打趣笑容：“聆风小友，看来昨夜，没睡好啊？”
他特意在‘昨夜’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李聆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疲惫，“何止是没睡好......”
“上将军，我是一夜未睡啊！”
他这话本是陈述事实，但听在凌羽和其他几位重微臣耳中，立刻就变了味道。
一夜未睡？
从韶华宫出来？
还是在这个时辰？
几道目光再次交织，里面的含义复杂得能写出一本《官场心理揣摩学》。
当然，他们定是不敢拿陛下开玩笑。
凌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年轻人，要懂得节制，也要......”
“保重身体啊。”
上将军的说话声虽然不大，却被三公听了去。
难怪女帝如此欣赏李聆风，原来事出有因呐！
宫闱这种事儿，不便明说！
李聆风都懒得解释了，越描越黑。
百官鱼贯入殿，李聆风习惯性地往角落里溜。
他现在只想找个柱子靠着，偷偷打个盹。
龙台上，依旧有一扇屏风阻隔了文武百官的视线。
陛下的风寒，还没好？
然而，就当他刚在百官末尾时，高坐在龙椅上的女帝，目光就扫了过来，清冷的声音响彻大殿，“李聆风。”
李聆风一个激灵，赶紧出列，拱手道：“微臣在。”
“站到前面来，”女帝的语气，不容置疑，“与三公并列。”
轰——！
这一刻，李聆风感觉整个紫宸殿的目光，全部聚集过来！
就像无数根针一样，恨不得把他穿透！
赵巨鹿、卫西亭、凌羽也都微微侧目，显然对陛下的这个安排，有些意外。
李聆风硬着头皮，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挪到文官队列的最前方，站在了丞相赵巨鹿的身边。
赵巨鹿目不斜视，却微不可查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友，圣眷正浓啊。”
可李聆风心里笑啊！
这哪里是圣眷，分明是被架在火上烤啊！
李聆风站在这个离权力中心最近，也最显眼的位置，浑身不自在。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误入鹤群的杂毛鸡，每一个毛孔都在呐喊着‘难受’！
这逼班上的，太煎熬了！
瞧着李聆风那难受的模样，赵巨鹿决定帮他缓解一下。
赵巨鹿上前一步，高举笏板，“陛下，微臣手中，有一份从南柳河传来的赈灾奏报。”
“讲。”
赵巨鹿缓缓从袖中抽出一份略厚的奏报，念得声若洪钟：
“赈灾之事，按陛下之策，初见成效。”
“负责采购粟米的商贾，分文不取，还自愿承担运送费用。”
“时至今日，百姓以工代赈，已建造一百一十七座粥棚，尚有三百余座粥棚不日完工。”
“除建设粥棚的百姓外，其余皆投入修缮南柳河堤的工程之中。”
“洪灾，已得控制。”
“更有无数医者，从离阳各地赶赴南柳河两岸，不日抵达。”
“南柳河两岸之百姓，无一不是高呼‘陛下万岁’，高呼‘离阳万岁’。”
丞相言毕。
以往赈灾，只要死伤未过半，便算万幸。
可南柳河赈灾的效果，是前所未有的。
仅是听赵巨鹿念的，群臣只觉心头激荡。
屏风后的女帝，亦是满意点头。
这次赈灾，大功一件，绝对可以被史官记录在史书当中。
每当后世之人翻阅，定会称赞女帝。
女帝瞧着下面满脸疲惫的李聆风，越看越顺眼。
可这时，女帝忽然想起一件事。
“公孙劫。”
女帝冰冷的声音，压灭了群臣的欣喜。
依旧是那个角落，依旧是紧身素衣。
“赵匀均构陷国士之事，调查得如何了？”
公孙劫掏出一份密折，“启禀陛下，赵匀均已供认罪行。”
“幕后凶手为何人？”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随着女帝这句话出口，整个紫宸殿的温度，都跟着骤降。
公孙劫停顿片刻，缓缓沉声道：“赵匀均自述，没有幕后凶手，一切都是他所为。”
【章评留策，够毒必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