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更高的评价(1 / 1)

薛骥绝不怀疑江夏这场仇恨的源头和老祖们的复仇“遗愿”有任何的不妥。

这当然值得去报仇雪恨,以告慰老祖和同胞们的在天之灵。

只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奋发图强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报仇和杀戮……

报仇的手段和方式也从来就不只是狭隘单一的物理灭绝……

薛骥会把物理灭绝的层面做好做满。

但他也深知这不是唯一和全部的层面。

这个层面之外的领域中,有的是更好更重要的目标和愿景!

仇恨。

只是力量来源或手段工具的其中之一。

使用工具箱里诸多工具的主体是人。

人需要得到的,是一个人或一群人应该过上的美好生活。

而不是被工具主导自己的人生,甚至成为工具的奴才……

这个道理非常简单毫不高深,但通常最简单的道理,也是做起来最困难的实务。

薛骥坚信自己绝不轻忽每一种力量的这一基本原则,他只是也坚持要告诫自己,他身上肩负的或大或小的责任,需要他比别人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更深,才有可能把困难的实务做得更好……

所以,工具和目标,不能放错了位置。

会拖累到结果的因素,必须把它们控制到尽量最低。

趁着天黑前的这段时间,薛骥又向南前往了岳湖省的巴陵和省会潭沙二地,但最被看重的与滕王楼齐名的巴陵岳阳楼,和潭沙的岳湖省博物院,薛骥都并未感应到古力迹象……

他只是在洞庭湖以及潭沙以南株醴地区的悠久烟花爆竹及瓷器产地处,得到了一些古力的积累。

入夜后,薛骥传送到燕赵省东北部的董家山古长城地区,他忙着造访各地古力的同时,也当然不能忘了董家山还有位依然“在世”的“巨阙师叔老祖”。

但巨阙老祖却并没有直接出现与薛骥“相见”,他只是往薛骥的脑海中传去了由他那股剑气剑息写成的四个字,时机不宜……

第二天,十二月六日一早。

薛骥就遍访燕赵、燕北地区的长城遗址等古迹地点,但直到探访完上京城内包括故宫、天坛等古迹、国家级博物馆的原址,薛骥也只是有些古力累积的小成果而已。

事实已经足够明显,藏龙卧虎的帝都上京,肯定已有“高人”得到了这些老祖宗的力量传承,哪儿还轮得到薛骥在时隔一年多后再来登门“拜师”啊。

同样的结果也发生在直辖市津门、齐鲁省和燕赵省的中南部地区。

直到薛骥来到河洛省北部的邺都,那个几乎最远古的中原朝代“殷商”的都城遗址“殷墟”……向薛骥发出了强烈的召唤之意!

殷墟博物院区,表面上也是破碎不堪形同废墟,但薛骥并没有看到明显的文物或古物残块,这里的文物安全屋也大多数都已被打开或破开,其内部空空如也。

少数基本完好的文物安全屋内有极少的物品算是外形无恙,但它们也和附近的少量古物碎片一样,让薛骥感受不到任何的古力存留。

召唤牵引着薛骥的力量,来自于院区一片甲骨文碑林的地底深处……

眼前的碑林已经满是破碎零落的石碑残块和杂草杂树,薛骥在这片碑林刚刚驻足几秒钟,一个低沉恬淡的女子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是的,是耳边,而不是脑海之内……共振磁感让薛骥确信这个细节,但他依然感测不到这个“真实”声音的源头所在。

“你身上有正定滹沱河的气息,也有江南闽越、蜀地巫峡、秦山楚水……和其他一些气息……”

薛骥不敢怠慢的抱拳低首执礼回应,“回禀前辈,晚辈确实有机会周游各地,得到了一些老祖、前辈们的眷顾。”

女子的声音继续响起,“听起来,你见识过的大场面也不算少啊。”

薛骥依然恭敬的低首作答,“晚辈不敢在前辈面前托大,更不敢虚言作伪,只想如实回禀。”

“你见过赵子龙?”

开口就叫出正定滹沱河的女老祖,当然也可以把线索厘清到更加精准的答案,毕竟子龙老祖的故里正定市真定区,就在滹沱河北岸。

薛骥答道,“弟子有幸,与子龙老祖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就给了你如此莫大的一股传承底蕴之息?”女子几乎是在抢问。

薛骥再次执礼,“所以晚辈刚才说是得到了老祖的眷顾,弟子与子龙老祖见面的时间是去年八月中旬,本应是诸位老祖都并不方便的时候……”

女生声音继续平和的响起。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告诉我赵子龙为了你是冒着很大的逆境压力与你见面并信任你,给了你所有传承的。你是个值得我们这些老家伙信任的小辈,对吗?”

是的,去年八月中旬,外界正常的古力迹象都已经完全消失,任何老祖此时要“现身传法”或进行活动,都当然会是件非常吃力甚至危险的事情。所以子龙老祖如果不是对薛骥特别的满意和看重,就真的不需要在那个时候作出舍身传法的这种重大决定。

而连子龙老祖都放心的人,你这位“殷墟中的某位前辈老祖”未必还要顾虑很多吗……这确实是薛骥那番说法的潜台词,但成年人、社会人都懂,有些话毫无任何必要明说直说……

你哪怕已经把这层意思做得很明显了,一些潜台词或姿态戏码的诸般手段,也必然能让这类举动的观感,要好上不少甚至许多……

普通人可以嫌弃这太麻烦或虚伪做作不道德,但普通人也确实理解不了,认知不了做到了足够多的这些事情之后,所能收获的一些好处……

开始认知到,并开始尝试去做到这些事情时,或许就是一个普通人脱离普通的开端或契机……

薛骥当然已经走过了这个开端的阶段,他现在要做的不是纠缠纠结于认知的局限,而是要让对方确信,他给人的观感就是真正的好,表里如一实实在在的好。

那些可能有些虚伪过于文雅粉饰的姿态,其实也是一种礼貌和敬意……

所以薛骥低首回应道。

“前辈洞若观火,晚辈无所遁藏,老祖们的气息沉寂十七个月之后突然复苏,晚辈也只求能尽快的访完去年来不及探访的九州故土……”

是的,薛骥给出了一个真实且说服力很强的解释,他透露那番潜台词的用意,是他真的在争分夺秒,为了九州故土的老祖们而争分夺秒……

“你的势力地盘在哪儿?”女子突然提出一个貌似跑题的问题。

“回禀前辈,晚辈在西域西北、巴蜀东部、江南江右地区,都有可以直接影响的势力地盘,八月份的时候,本来在东边扶桑国也有了可以直接掌控的大型地盘,但怎奈九月时兽能派崛起,让晚辈暂时无法维系住在扶桑国的薄弱根基……”

女子确认薛骥说完后追问,“直接影响?直接掌控?和你亲自当家作主的区别是什么?还有,你说现在的地名称谓就行,我听得懂。”

薛骥点头接话。

“前辈,直接掌控和当家作主的区别不大,直接影响的效力则更间接一些,晚辈并不觉得台面上的掌权模式才是最适宜晚辈的,所以晚辈更倾向于在幕后施加一些影响和力量。”

“哼,说得好听,就是你根本没有地盘势力、基地班底的意思?”女子直戳肺管子发问。

薛骥摇头,“晚辈确实没有前辈所指的那类权力体系,但也确实不叫根本没有……”

他没有深入解释,女子只能接话,“你这种情况就像是孩子都生了一堆了却还不肯成婚安家的那种男人,不副名实,责任和获益都是虚的,一切都是虚的,你在后人眼中都相当于从来没有存在过。”

“后人过得好,大家都过得好,个人的存在就意义不大,晚辈并不否认前辈口中的虚,但晚辈有自己看得到拿得到的实,并不会一切都是虚的。”

薛骥的回应让女子略有停顿后,才重新响起声音。

“你的实是什么?”

“前辈,晚辈的实,就是我的家人、自己人和身边人,还有晚辈承诺过的一些事情责任,地盘班底或任何的权力体系都只是工具和渠道,目标和结果,才是真正的实。”

“你不觉得你把调子拉得太高了吗?有必要装到这种程度?”女子的声音语气不显异常,但她这措辞也确实有些情绪的流露。

薛骥礼貌的一笑,“和前辈老祖这类高人对谈,再高的调子又能高到哪儿去?”

“哼哼,我只是个妇人,不一定是你以前见过的那些前辈高人,你娶了几房女子?”女子没在乎薛骥的捧高,反而问了一个确实很世俗的非高人问题。

薛骥略有一愣后回应,“有……有十多位家人吧,现在的情况,婚娶与否也只在各自的心里。”

“没娶进门的,或者还不是你家人的女子呢?”女子的声音继续问到。

“有几位吧,一只手数得过来。”

“靠你那套务虚的办法养得起这些女伴?”

薛骥执礼作答,“前辈可能低估了这套办法,也高估了晚辈家里的用度,晚辈虽然也并不专情,但中意的女生也都是很好的女生……”

“你怎么看苏妲己此女?”女子不紧不慢的接话问到。

历史学养不低的薛骥,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由殷墟之地的女老祖来问出的分量和深意,他抱拳作礼后才开口作答。

“启禀前辈,晚辈觉得这对于我们无数后人来说,应该都不是个历史问题,也不是男女、道德或其他某具体层面的问题。

晚辈觉得,红颜可以祸水,蓝颜也可以,但祸国殃民的真正责任者,只能是真正掌权的人,也就是当时的君王、权臣,男人们。”

“你如何看待汉初吕雉?”女子继续发问。

薛骥略有思索后开口。

“吕后看似于汉初有安稳社稷之功,但实则也是平庸恶薄之人,祸国祸族之主,吕氏一族昙花一现终遭大劫,都是她实际能力的明证。

汉初安稳之功,算是大势强压使然,刘季好不容易死在了她前面,正常的智商水平都足以知道谨慎求稳、休养生息,先稳住权力根基再说。

吕后后来一番骚操作所引发的诸吕作乱祸国之危,也是在陈平、周勃的兜底之下,才收了个稳住了刘家社稷的场。

否则诸吕一旦大乱成势,西汉也会和秦朝一样,二世三世而亡罢了,所谓的为文景之治奠定了基础的功劳,未必还真能越吹越大?”

薛骥的这番说法可谓丝毫都没客气,女子依然不回应薛骥的说法,她的声音只是继续的响起。

“呵呵,那你如何看待武媚?”

“女皇武则天?”薛骥适度的确认一下。

“对,她也自称武瞾。”女子的声音依然平稳,听不出阴阳怪气或任何负面的意味。

薛骥点头,迅速思索后作答,“武瞾水平比吕后高出不少,但与北魏冯太后相比……晚辈个人还是更认可冯太后一些。”

“就这样?”女子显然觉得薛骥的答案太简短了。

“对,就这样,古代最高的权力和掌权者,离我们现代人真的太过遥远和分不清真假,我不觉得我们有必要形成多么确切的结论或看法,让她们时代和背景相似的人物进行一些比较,我觉得更能直白扼要的说明一些问题。”

“你更认可冯后的哪些方面?”女子顺着薛骥的答案追问。

“审时度势,顺势而为,进退有度,古代的各种环境确实对女子非常不利,武瞾称帝的做法我个人觉得太冒险了一些,不符合我自己的偏好。

至于治国理政方面,两位女主都很有成就,只是冯太后毕竟执掌的是拓跋鲜卑的少数民族政权,且南方尚未统一,难度应该更大一些,她也确实为我大锦夏民族融合的问题提供了很好的解方,这是我愿意把更高的评价留给冯太后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