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鑫提着喜糖走进护理部时,香芋奶茶的甜香还沾在白大褂上。仲云正对着“优秀护士”报表出神,看见红绸包裹的糖盒,突然拍了拍桌面:“要结婚了?恭喜啊!”老主任的指甲在报表上“廖鑫”的名字旁敲了敲,像在确认这颗新星终于绽放。
“谢谢仲主任。”廖鑫把糖往桌上一放,玻璃纸的脆响里带着没藏好的羞涩。她望着朱丽丽眼里的光亮,突然想起牛钱钱说的“咱们低调点”,可此刻护理部的热闹,像场提前到来的祝福宴,让她舍不得提前离场。
脚步声刚消失在走廊,刘一珍就剥开了颗水果糖。糖纸在指尖转了个圈,她突然笑了:“这姑娘运气好,上班没多久就找到良人。”话里的羡慕像没裹紧的糖霜,落在仲云刚打印的“援疆日记”复印件上。
“廖鑫是有才华的。”仲云把喜糖往大家面前推了推,红绸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她写的护理记录,连质控专家都夸。”老主任的声音里带着护短的温柔,像在说自家孩子。有些光芒,不该被“运气”两个字轻慢。
刘一珍的糖在舌尖化了一半,突然就没了滋味。朱丽丽赶紧打圆场:“听说牛钱钱家是卫健委的?”她往刘一珍手里塞了块瓜子,“华锦大酒店都订好了,够气派。”
“付博士跟他家有亲戚。”刘一珍的声音突然亮了,像发现新大陆,“难怪在院里这么顺。”
仲云往茶杯里续水的动作顿了顿:“廖鑫还跟杨院长沾亲呢。”她放下茶壶的瞬间,瓷器碰撞的脆响压过了所有议论,“但你们该看看她援疆时的样子。抱着除颤仪跑在最前面,比谁都勇敢。”
护理部的瓜子壳堆成小山时,舒果果正在ICU给12床换输液袋。吴帆的进修手册摊在护士站,“剩余30天”的红色笔迹像道没愈合的伤口。廖鑫刚送来的喜糖在盘里滚了滚,她突然想起昨晚的话:“真要异地?”
“我在考北特的编制。”吴帆的指尖在“笔试范围”上划了划,“就算考不上,也申请调过来。”他望着舒果果眼里的犹豫,突然就笑了,“你在哪,家就在哪。”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乱了半拍。舒果果刚想说“我等你”,就看见牛钱钱冲进科室。年轻医生的白大褂没系扣子,胸前的钢笔晃得厉害,声音里的颤抖像被踩碎的玻璃:“廖鑫出事了!”
急诊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廖鑫躺在推床上的样子,比任何抢救场景都更让人心疼。牛仔裤的裤腿浸着血,脚踝以诡异的角度歪着,手里却还攥着半袋没吃完的草莓,是早上吴帆分的那袋。
“CT显示腿部骨折,没伤到头。”急诊医生的声音在走廊回荡,牛钱钱的指尖在检查单上抖得厉害,“需要立刻手术。”
关栀攥着郑雄洲送来的热奶茶,突然就红了眼眶。奶茶在掌心烫得发疼,像廖鑫总说的“爱情该有的温度”。她望着手术灯亮起的瞬间,突然想起喜糖的甜。原来幸福和意外,从来都离得这么近。
马德恩赶到时,牛钱钱正蹲在走廊角落。进修时总说“不怕事”的年轻医生,此刻正把脸埋在膝盖里,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便签纸,“永远爱你”四个字被泪水洇得发皱。
“会没事的。”老主任往他肩上拍了拍,监护仪的滴答声从手术室飘出来,像句没说出口的承诺,“咱们科室的姑娘,都命硬。”
舒果果把吴帆的手攥得很紧。男人的掌心全是汗,却在她耳边轻声说:“等廖鑫好了,咱们去领证。”手术灯的光晕在他眼里晃出细碎的光,像在说。有些离别,该被更坚定的相守取代。
凌晨的急诊走廊渐渐安静。关栀把没开封的喜糖放在护士站,玻璃纸在灯光下泛出琥珀色的光。她望着手术室门上映出的人影,突然就懂了。ICU的故事里,不光有监护仪和抢救,还有这些藏在白大褂里的牵挂,像暗夜里的星星,就算被乌云遮住,也总会重新亮起来。
牛钱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笔尖在“家属”两个字上顿了顿。他想起廖鑫笔记本里的话。“爱不是天天见面,是知道你在救人就安心”,突然就握紧了笔。原来最好的誓言,从来不是“永远”,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