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断裂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林寒拽着陆云漪的手腕,军靴死死抵住倾斜的冰面。
脚下的冻土像被巨兽的脊背顶起,无数冰碴如暴雨般坠落,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抓紧!”
林寒的吼声几乎被狂风撕碎。
他单膝跪地,右手扣住突起的冰棱,左肩的结晶层在剧烈颠簸中簌簌剥落,淡蓝色的碎屑飘向空中,像一场沉默的告别。
陆云漪的防护面罩布满裂痕,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凝成冰花。
她望向下方。原本坚实的冰原已化为翻涌的浪涛,巨大的裂缝中喷出暗金色的雾气,所到之处冰雪无声消融,露出漆黑的岩层。
整块冰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离地壳,如同一艘失控的巨轮缓缓升向天际。
“江教授还在下面!”
陆云漪试图挣脱林寒的手。
三百米外的冰坡上,江天野正蜷缩在一道狭缝中,老人的防寒服被冰锥划破,暗红的血迹在雪地上拖出刺目的痕迹。
林寒摸向腰间,发现最后一根安全绳早已在混乱中丢失。
他扯下破碎的战术背心,将布料缠在掌心,转头对陆云漪低喝:“待在这儿!”
冰层再次剧烈倾斜。
林寒贴着冰面滑行,结晶化的左肩刮擦出刺耳声响,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淡蓝色的冰痕。
江天野的呼救声时断时续,老人的半个身子已被翻涌的暗金雾气吞没。
“别过来!”
江天野突然嘶声警告。他颤抖的手指指向头顶,一块轿车大小的冰块正呼啸坠落。
林寒猛地侧身翻滚,冰块擦着后背砸入冰层,飞溅的碎屑划破了他的耳廓。
血腥味在鼻腔蔓延的瞬间,他扑到江天野身旁,拽住老人的胳膊发力上提。
防寒服的布料发出撕裂声,两人顺着倾斜的冰坡一路滑向边缘。
陆云漪的尖叫从上方传来。
林寒抬头,看见她正用冰镐勾住钢索,纤细的身影在狂风中摇晃,随时可能被甩向深渊。
“放手!”
江天野突然怒吼。老人布满冻疮的手掌抵住林寒的胸膛,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带她走……我的监测仪显示,悬浮高度超过临界值了……”
话音未落,整片冰盖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原本四散的暗金雾气突然聚拢,凝结成无数细长的触须,如同活物般缠向三人。
林寒的军靴碾碎最近的一条,黏液却在冰面烧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陆云漪的钢索就在这时崩断。
时间仿佛被拉长。
林寒看着那道身影向下坠落,淡金色的发丝在雾气中飞扬。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左肩的疼痛,那不是肉体上的折磨,而是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慌。
结晶化的手臂突然迸发蓝光。
林寒跃向空中的瞬间,左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淡蓝色的能量流如蛛网般蔓延,在他与陆云漪之间织成一张光膜。
触须撞上光膜的刹那,暗金雾气蒸腾消散,冰层深处传来愤怒的咆哮。
陆云漪摔进他怀里,防护服的前襟被烧穿,锁骨下方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
她怔怔地望着林寒的左肩,结晶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下面苍白如纸的皮肤。
“你的伤……”
“先离开这儿!”
林寒打断她的话,拽起江天野冲向高处。
三人身后,悬浮的冰盖边缘开始崩解,大块冻土坠向深渊,在灰雾中砸出无声的涟漪。
五百米外的冰塔顶部,三人瘫坐在背风处。
江天野撕开急救包,颤抖的手指将止血凝胶涂在陆云漪的手臂上。
老人的目光始终避开林寒的左肩,仿佛那里藏着某种禁忌。
“能量导管在反向抽取。”陆云漪突然开口。
她指向远方的黑塔群,十二道幽蓝光柱已扭曲成环状,中央的漩涡正疯狂吞噬周围的冰雾,“那些雾气……是地核能量泄漏的具象化。”
林寒摩挲着胸前的青铜罗盘。
冰凉的金属表面泛起微光,指针在玻璃罩内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某个角度。
他想起祖父日记里的记载,这枚罗盘曾指引探险队逃出暴风雪,却在接近黑塔时永远指向南方。
而现在,指针正微微偏向他的左胸。
江天野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夹杂着金属碎屑。
老人从贴身口袋掏出密封的胶卷盒,染血的手指抚过表面:“小满的数据……在黑塔沉没前,她录下了最后的预警……”
冰塔就在这时震颤起来。
陆云漪扑到边缘,瞳孔骤然收缩。
下方三百米处,整块冰盖如同被无形的手掌托起,边缘泛着诡异的幽蓝光晕。
反重力场扭曲了光线,让漂浮的冰块呈现出水晶般的棱角。
“军方启动了应急协议。”林寒握紧突击步枪,枪管上的霜花簌簌掉落,“他们在用湮灭弹争取时间。”
仿佛印证他的判断,遥远的天际亮起数十道尾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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