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仙劫降临后,天界未来的悲惨景象吗?
玄奘惊的呆了。
庇护所外,大雪纷飞,雪片大如磨盘,砸到地上,冰屑纷飞。
庇护所的墙壁并非由砖木石头垒成,而是由成千上万的东土人充做砖石。
他身边打坐入定的和尚,也都是熟面孔。
是他未转世投胎前的同门师兄弟。
那时他们是什么模样啊!座下光华闪耀的莲花台。头顶上五彩缤纷的三花聚顶。一行一动,祥云缭绕,霞光飞腾。
光芒普照之处,地狱冤鬼得以超度,人间苦痛永远消失。
再看现在的他们。
僧衣破破烂烂,污秽不堪,发出浓郁的臭味儿。
原来宝相庄严的脸扭曲变形,腐烂的皮肉一块块掉下来,仿佛融化的蜡烛。
血红的液体从皮肤中渗出,滴落地上。
头顶上的佛光、代表修为聚顶三花,尽皆不见。
围绕佛身的祥光瑞霭被黑雾取代。
坐着普通稻草编织的蒲团垫子,圣洁光辉的莲花宝座不知去向。
玄奘又惊又惧。
同门师兄弟何以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他们跟着佛陀修行,亲自接受佛陀教导,修为突飞猛进。
个个都是释门的储备人才,神通广大,既能轻松毁灭一个世界,也能轻松创造一个世界。
他们每个人都斩断了自身因果,偿还了一切业力孽缘。
是什么样的力量,把这些道德之士逼迫的如同落魄的乞丐?
同门悲惨,玄奘感同身受。
无比悲愤地质问佛陀。
佛陀愤怒地指着墙壁镶嵌的人体。
“还不是因为他们这些墙头草,害得我释门弟子如在地狱受苦。”
外面的雪花越发绵密了。
磨盘大小的雪花砸在地面上,溅起冰屑形成了雪白而朦胧的冰雾。
“如果他们真正接受了你从西天取来的真经,将真经做为他们人生准则,一心奉佛,信仰坚定永不动摇,劫难来临,释门便会高枕无忧,既不会被天人五衰的折磨,也不会在地狱般的天庭,无处躲避。”
“他们不过是普通凡人,仙劫和他们皈依释门有什么关系?”
“哼!当初为何投生东土初衷忘了吗?”
佛陀觉得玄奘的问题太多了,有些不满。
当年金蝉子主动要求下界,转世修行,不就是想以西天取经的行动,将释门的教义传播到东土,让东土人接受、信奉,心甘情愿皈依释门吗?
“佛祖,我没忘啊。可是众生平等。有信仰我教的自由,也允许不信仰我教。虽然他们灵魂深处有虚神标记,是穹宇中最特殊的人种,他们信与不信,跟神明之劫有何关系?”
“庇护所为什么用他们身体垒砌?而不用其他的建筑材料?”
“弟子愚钝!”
砌成墙壁的人被不停坠落的雪花砸中、
血肉横飞,皮烂骨折。
却无法动弹,无法出声。
五官因痛苦而扭曲,怨毒目光的盯着庇护所中每个和尚。
说来也奇怪。
遭受到雪花不间断的砸击,早就应该成了肉酱、烂泥。
但他们一个个痛苦不堪,却求死不能。
旺盛的生命力,强大的自愈力让他们无法真正死去。
即使脑袋被砸的像烂西瓜、烂柿子,也能在原时间内恢复。
继续承受下一次的折磨。
佛陀的身影在庇护所现身。
“因为劫难是虚神降给神明的。而这些信仰不坚定的东土人是虚神最重要的物品,不能死。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对于虚神的意义和作用,但我知道,只要掌握了他们,释门就多一份安全保障,所以我将其砌成墙壁,虚神要释门灭绝,先灭自己心爱的东西。”
投鼠忌器!
释门是那只被人喊打的老鼠,东土人是虚神喜爱的器具。
释门为躲避虚神的攻击,只能躲在名贵的器具里。
“我们双方本来应该都很体面,不应以这样残酷的方式相处,是他们的摇摆不定注定了今天的结局,好好座上客不当,非要做柴薪和桌子上的菜,那是他们咎由自取。”
玄奘不语。
过了良久,缓缓说道。
“佛陀,我记得我最初追随你,我也是东土一分子。承蒙师父从无数人中挑中我,成为第一个受你教诲的人。你告诉我,释门教义最重要的,也是最基本的核心思想:就是众生平等。”
“我们普度众生,教化世人。这是释门的义务和责任,世人有缘,被度化是他们的造化,拒绝教化的人,则是无缘。除非他们是大奸大恶之徒,才能动用非常手段。普通人信仰自由,释门无权这样对他们。”
“哪怕他们对神明很重要。是神明避开劫难的护身符,也无权强迫他们。”
说到这儿,玄奘越发悲愤,脸色难看。
“说到底,仙劫这事儿是神明有求于凡人,而不是凡人有求于神明。凡人祈求神明是怎么做的?盛大的祭祀,丰厚的祭礼,虔诚的信念,一切做到了极致,也未必得到神明首肯。现在反过来了,神明有求凡人,竟然用如此残酷的手段,这算是求人的态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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