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洞处的赵司膳听到这话,眼神更是冰凉:此时赵莲这句喃喃低语的举动当真是如那两个童家奴仆一般,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向村民表示自己吃了大亏,同样是苦主,以期逃过村民的追责。
比起往日里的咬唇不语,她这句所有人都听的到的喃喃低语……显然是故意说出来,让众人听见的。
她,试着同童家撇开关系了。
就如同对自己这个姑姑一般,没了用处便不再理会了。
赵司膳的面上无悲无喜,仿佛在旁观旁人的事一般将目光转向前院正被两个宫中人精似的公公刁难的童家父子。
莫看不久前这两个宫人还在同自己一起对刘家村的事连连摇头,且还提醒自己小心,瞧着是个心善的,可会动恻隐之心是真,同样的,会刁难人也是真的。
这等心善和刁难的对象倒不定是看对方身家是否富贵,而在于“是否可以欺负”之上。就似她,虽身家远不如童家父子,也是个已出宫的司膳了,按理说无权无势好欺负的很,可她是府尹和林少卿请来的证人,是有‘要务’在身的,有这关系在,基于不能‘坏事’这一点,两个公公自是心善的很,且绝不会欺负自己。
可童家父子……便不尽然了。既没有‘要务’在身,更有可能是犯了事要入大狱的‘恶人’,且还有先时听闻刘家村之事在前,面对这等于情于理于事都要惩治的‘恶人’,这两个公公是不介意‘替天行道’一回,先出手惩治两人一番的。
当然,既是‘私下惩治’,自也‘私下解决’,趁着这两人快入狱前,狠狠咬上对方一口,既‘替天行道’了,又得了好处,这在两个宫人看来再合适不过了,且还因着对方不是好人,是个恶人,这钱收了……非但不烫手,反而心里还有种理所应当的惩戒之感。
与人打交道,自是要通读人心的。
赵司膳将两个公公的心思看的分明,不止看得懂对方的心思,也知道对方难缠起来究竟有多狠,也有多‘小心谨慎’,既不肯轻易透露自己想要钱的心思,也不肯轻易让人寻到收钱的把柄。
当然,这些话……于两个传话公公而言是不能明说的,话只要明说了,便会落下把柄,是以只能让童家父子自己来悟,至于什么时候悟对自己的心思了,看悟性吧!
只是这悟性……哪怕对方是童家父子这等人精也要耗费一番时间同精力方才能将两个公公的心思猜透了。
可眼下……童家父子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给银票,对方恶语相向,要收回银票,对方又冷笑,这情形看的童正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童不韦拉着跪了下来。
重重的磕了个头之后,只听那宫人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呀!受不起!杂家可受不得老爷的跪呢!”
语气里的嘲讽傻子都听的懂,童正只觉得自己心里那把被自己不断强行浇上冷水试图浇灭的邪火每每眼看着要彻底熄灭了,对方却又添了捆柴,让它死灰复燃,再次烧了起来。藕断丝连,就是断不了那火根。
童不韦磕了个头,哆哆嗦嗦的再次从袖袋中掏出一张银票,连同方才的银票一道递了上去,不止银票要加倍,面对冷嘲热讽,身体下跪的同时口中还要服软:“是我父子的不是,大雨的天扰到公公了。”
面对这般的诚意,对方却依然侧身避开了他的磕头,说道:“不敢不敢!你这是作甚?折煞我呢?朝我等下跪作甚?叫我等没得说出去被人骂狐假虎威呢!”
比起只是木然的被童不韦拉着磕头的童正那点心思尽数落在浇灭心头的邪火之上了,童不韦那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功夫显然没有白费,被人这般折辱面上的神情依然不变,大抵是这些年早被欺负习惯了,面对对方的侧身避开,再次磕了个头,明白了其用意:对方是在行狐假虎威之实,却不想担狐假虎威之名。
是以他开口,主动替对方摘了恶名,说道:“公公哪里狐假虎威了,是我等不懂事,扰到公公了!”说着又在方才的那些银票之上再加了一张银票,而后重重的磕了个头,对对面的公公说道,“我父子有急事要见大人,请公公带路!”
对面却是看了他一眼,显然三张银票加三个叩头,外加主动替他们撇了‘狐假虎威’的嫌疑尤嫌不够,其中一个笑道:“瞧这说的……哪里的话?我等只是下雨奉旨前来传个话罢了,什么扰不扰的。”
一句话瞧着似是再寻常不过的客气话,可童不韦听懂了两人的意思——“下雨奉旨传话,两人幸苦了,还要加钱!”
拉着正愤怒的跟心里的邪火作斗争的童正再次磕头,又自袖袋中抽出一张银票,这一次,不止抽出银票了,抽银票时,那陡然加大的动作,还能让对方清楚的看到他已被掏空的袖袋,显然是在‘告诉’那公公,他袖袋里的银票已被抽空了。
将童不韦的举动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赵司膳神情凝重:这大善人果然不是善茬,知晓对方拦路,便一记嗑头、一张银票这般一层一层的砸开这面前突然出现的拦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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