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亡和书童对着小丑服面面相觑。

听着外面的敲门声。

书童不禁问道：“你说的光碟陷阱里那位表演杂技的小丑……”

“嗯，他穿的衣服和这身完全一样，只不过身形看起来是位男性，肯定不是厨房那位装在碗里炖在锅里，秀色可餐的女人。”吴亡立马摇头说道。

神他妈秀色可餐！

你丫的不会真想吃吧？

虽然明知道吴亡是在调侃，但书童还是有些不适。

这小子说起话来还真是百无禁忌，简直像个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

“也就是说，小丑不止一个，而这个叫茉莉的女人，很有可能是上一代，甚至是很久以前的小丑？”书童捡起服饰抖了抖。

大片大片的灰尘在空气中蔓延。

呛得两人直咳嗽。

衣服被折起来的痕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压平。

很显然，这件衣服已经被压在地板下很长时间，就连折痕都已经被固定了。

“嗯？衣服里有东西？”

书童抖了抖小丑服发现重量有些不对劲。

掀开内侧发现左边的布料上似乎有被缝制的痕迹。

由于这衣服本身就充满了夸张和失真的风格，所以如果不是有人将其拿起掂量的话。

估计完全看不出这里被缝制了一个隐蔽的夹层。

刷——

吴亡随手一刀挥过去。

被缝死的夹层断开，从中落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小书。

翻开一看，赫然发现其中充斥着手写的痕迹。

这不是书，而是一个笔记本。

【茉莉日记】

【大灾难第一年】

【我们这些幸存者汇集在一起，将一切外界的因素全部隔绝，在这所废弃的公寓楼建造了属于彼此的避难所】

【我们推举出一位值得所有人信赖的家伙成为了公寓管理员】

【唯有他能够离开这栋公寓，外出寻找众人所需的物资】

【每次管理员外寻物资时，都会选出公寓楼内一人陪同，回来时管理员会清除掉这人的记忆，以免他将灾难于公寓楼中引发】

【…………】

第一页下半截的内容被撕扯掉了。

但也给吴亡和书童提供了一些重要信息——

这栋公寓楼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平凡。

其中提到的【大灾难】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无从得知。

但很明显这东西的波及范围极其夸张，以至于公寓内的人必须将外界一切因素都隔绝。

而且他们称自己为【幸存者】。

证明能够从那场灾难中活下来的人并不多。

“丧尸病毒？外星人入侵？第不知道多少次世界大招爆发，大伙儿都把核弹当烟花放？”吴亡随口扯着不着调的内容。

书童白了他一眼。

用手指了指日记中的【记忆】二字。

开口疑惑道：“为什么必须要将知晓外界情况的人记忆清除？”

“有某种东西是哪怕知晓它的存在便会引来灾难？”

刷——

吴亡的菜刀指着【管理员】三个字。

否定道：“那他凭什么能记住？难道有所谓的抗体？他的记忆就不会引来灾难吗？”

最诡异的是，对于这种情况。

公寓楼内的其他人竟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难道他们就不觉得只有管理员一个人能够拥有对外的记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两人面面相觑。

这个答案他们暂时还得不到。

继续将日记往后翻动。

其中的内容大部分都是记录此后人们平平无奇的生活。

平淡到让人阅读其中的内容几乎都要忘记这是一个避难所了。

仿佛只是存在于市井中最不起眼的筒子楼公寓。

直到再次出现了被撕扯掉一半的页码。

【大灾难第九年】

【公寓管理员再次外出寻找物资回来，而他带出去的李雷却再也没有回来了】

【这是第一次出现外出人员发生意外的情况】

【大家都很害怕】

【对此，公寓管理员解释说——他找到了一个能够对抗灾难的组织】

【李雷自愿加入对方，寻求拯救所有人的办法，他是高尚的，是伟大的】

【我不相信，决定去问一问管理员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下一次外出希望他能够将我带上，去见一见所谓的抗灾组织以及失踪的李雷】

【…………】

同样的，后面半截内容被撕碎了。

读到这里，吴亡和书童两人纷纷看向厨房。

他们自然知道为什么茉莉不相信这个说辞。

因为根据前面日常生活的记录来看。

这个叫李雷的住户，是茉莉的邻居。

两人早在几年前便暗生情愫。

瞒着其他住户交往了许久。

甚至在李雷跟着管理员外出的前一天，对方还在跟茉莉说要去帮她找些漂亮的配饰。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趁着这次外出的机会。

寻得一件婚纱。

回来便和茉莉成亲。

在这避难所内成为一家人。

“啧啧啧，大兄弟啊，你这跟战场上面的敢死队出任务前，拿着远在故乡的女友大头贴照片，深夜睡不着跟同伴说‘等战争结束，我就回老家结婚’有什么区别？”

“背上的旗子都给你插满了。”

“你不死谁死？”

吴亡忍不住吐槽道。

对此，书童只是默默地往下翻了一页。

上面的内容却让两人认真了起来——

【天亮，我在床上醒来】

【我昨晚应该确实是去找公寓管理员询问真相了】

【但现在我却记不得过程发生了什么，管理员给了我什么样的回答？下一次外出是否会带上我？我真的还能见到李雷吗？】

【我只记得，管理员最后跟我说——明天我就知道了】

【果然，今天正午的时候，公寓楼内继第一次有人外出未归后，又迎来了这九年来的第一批访客】

【那是一个历史悠远的马戏团，早在大灾难之前我便听说过他们的名号】

【他们在各地巡演，为人们带来欢声笑语，没想到大灾难过后他们也依旧存在】

【在管理员的允诺下，马戏团在公寓楼旁边扎营开戏】

【我看着那马戏的大篷车缓缓驶来，八九个车厢排列整齐，每个车厢间都被连接起来就像是火车那般，所有车厢都盖着不透光的篷布，可我还是能从极个别车厢中听见低沉的呼吸和喘气声，那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没多时，一座用帐篷搭出来的马戏团场地便拔地而起】

【这些年来匮乏的娱乐生活，也让邻里邻居们都对马戏表演期待万分】

【然而，直到我入场后，看见那表演杂技的小丑时，却傻了眼】

【那人正是——李雷】

【最诡异的是，公寓楼的所有住户们就像是不认识李雷那般，只对他的精彩演出赞不绝口掌声如雷，全然不觉得昨天外出未归的他出现在马戏团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

【我一定要找公寓管理员问清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这一页内容之后便再也没有关于日记的描写内容了。

很显然，茉莉这趟去询问公寓管理员的过程也不是很顺利。

吴亡和书童往后面都快将日记本翻完了。

这才出现新的字迹。

但却只有两个不同的内容——

【我是404公寓楼307号房间的住户茉莉】

【我是阳光马戏团的小丑】

【我是阳光马戏团的小丑】

【我是阳光马戏团的小丑】

【…………】

最后这句话不停地重复，将整本日记后续的全部纸张都写满。

其中的字迹从一开始的端正秀丽，逐渐开始扭去模糊起来。

写到最后几句的时候。

几乎已经看不出来文字的模样了。

更像是还在识字的孩童拿着笔在本子上胡乱涂鸦。

显然，咱们这位茉莉女士的精神状态变得越来越精彩了。

啪——

最后一页的纸张夹缝间飘落出来另一张白纸。

上面用黑色的墨水笔画着公寓楼的形状。

画风较为粗糙，茉莉估计是没有学过什么绘画技巧。

从画上能够看出来她已经很努力的描绘了，但依旧像是小学上美术课时画出来的水平。

勉强能够看出这是一栋七层的公寓。

代表七楼的长方形与其他楼层不同。

它是用红笔进行绘画的。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用红笔画出来的建筑。

那便是公寓楼背后的马戏团帐篷。

以及帐篷后面一处中央画叉的圆圈。

书童将日记合拢盖上。

闭眼沉思片刻后看向吴亡。

他一言不发，似乎是希望对方先说什么。

对此，吴亡叹了口气说道：“好的哥，我先说。”

“如果日记是真的，那公寓管理员虽然现在是发放楼规保护咱们的存在，但他自身也存在一些问题或者说秘密，甚至可能【伪人】的出现与他也有联系。”

“其次是马戏团的存在，它的定位目前很模糊，但看起来更偏向于【伪人】那方，毕竟小丑光碟的陷阱就可能是马戏团制作的。”

“与之接触需要小心谨慎，玩家的记忆也多半是会被消除的。”

“掉落的纸张是地图，告诉了我们马戏团的位置，以及茉莉在它后面某一处地方藏了什么东西，我怀疑和她被消除的记忆有关系。”

说罢，他耸了耸肩。

希望对方能在此基础上进行补充。

其实对于消除记忆这方面，吴亡还有更深层次的推论。

并且相当可怕。

他刚才有过这种设想——如果管理员能够消除的不仅仅是短期记忆呢？

一旦玩家被对方消除掉除了这个副本以外的所有记忆，甚至完全忘记自己是一名玩家后。

是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原住民。

永远也无法离开这个副本了。

基本上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书童点了点头。

对方所想的和自己相差无几。

唯独缺少了一点关键之处——

“还有个问题，茉莉如果真的最后成为了小丑，那她又是如何重新成为公寓楼住户的？”

“别忘了，咱们现在可就在她家里，她本人还在锅里炖着呢。”

“小丑服也被藏在地板里不少时间，很显然，她恢复正常有一段日子了。”

“一比一，目前平手。”

听到书童的话。

吴亡只是笑了笑：“好好好，算你赢一次，妈的，你还有脸笑我，你也幼稚得出奇。”

这番举动也让书童会心一笑。

他所说的平手自然是指【安暖儿童福利院】中。

燕双赢比他更先破局看透【灾教成员】的阴谋。

现在，他也比燕双赢多看到了一些线索。

对此，吴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挑眉向他说道：“我和你目前能互相印证彼此身份，但剩下四名玩家我们今晚是接触不到的，明天遇到他们之后，总得想办法确定他们是否被【伪人】取代了吧？”

“这样，遇到新玩家，就向对方询问主线任务，确保他还有玩家的记忆。”

吴亡这么说自然是为了方便后续得到其他玩家的主线任务。

毕竟自己的任务是被渊神扭曲过的。

听到这个提议。

书童也点头表示同意。

他也很清楚今晚上多半没办法接触其他玩家了。

首先是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间屋子。

就算知道，如果贸然去敲门的话，也只会被对方当作【伪人】对待。

强行闯入则可能违反楼规。

目前还没在燕双赢身上看出违反楼规的后果。

但书童相信绝对不可能完全没有。

这家伙在强撑什么？还是说他也还没察觉到后果？

书童不禁想到副本简介——

【凡是不遵守楼规的家伙，尽皆成为了它们中的一员】

难不成燕双赢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伪人】？

于是，他看着吴亡道：“咱俩之间也定一个能印证身份的方法吧，后续方便使用。”

吴亡不假思索地回应：

“没问题，当你怀疑我成【伪人】的时候，可以问以下问题——”

“直升机螺旋桨的主要作用是什么？礼崩乐坏的意思是什么？我的人生为何如此黑暗？”

他也猜到书童在担心什么了。

这番回应让书童一愣。

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觉得【伪人】没有足够的现代化知识储备吗？那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太主观了，我怎么判断是不是你本人？”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稍微调整一下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以便更好的休息。

吴亡这才咧开嘴笑道：“知识储备？不，完全不是。”

“因为我会给出让你眼前一黑的回答，做不到的就是【伪人】。”

“比如第一个问题。”

“在我看来，直升机螺旋桨其实是用来降温的，因为只要它不转了，机长就会开始流汗。”

“至于其他两个问题嘛，等你觉得我不对劲的时候再问吧。”

“晚安，明天见。”

“我还得对抗全世界呢，好好休息。”

吴亡自然没有忘记大老板给的任务。

对方可是让自己毁灭掉整个世界。

当然，他的底线很灵活的，毁灭与否还得看后续的副本真相如何。

说罢，吴亡直接侧身躺在沙发上。

目光看向厨房的位置开始假装休息。

实则眼中闪烁出些许思考的神情。

相比于刚才书童补充的问题。

其实吴亡还有另一个问题没想通——

【锅里炖着的女人】

【真的是茉莉吗？】